◎建國後不許成精◎

最大份的果然大，鐘瑤剛開始餓得恨不得把碗也吞了，實際上吃了大半碗之後就明顯有了飽腹感。

她看著碗中還剩下不少的面條，又不好意思浪費，只好默默放緩了速度，從狼吞虎咽回歸到細嚼慢咽。

對面的老者慢條斯理地吃著面，冷不丁地問道：“丫頭，你知道少司命嗎？”

鐘瑤手一抖，筷子碰到海碗發出清脆的響聲。

她微微擡眸，看向這個陌生的老人。

少司命這個詞並不在人們的常用詞匯中，他怎麽會突然問她這個陌生人？

難道他知道了什麽？又或者只是單純來找她聊天？

鐘瑤故作鎮定：“沒聽說過。少司命，這是個人嗎？”

老者像是預料到她會這麽回答，耐心地解釋：“她是最近娛音上新興的一個用戶，因為成功預言了川市長鳴街的暴雨和嶺市的冰雹，進入大眾的視野。”

既然他想聊天，那她就陪他聊。

鐘瑤眼眸一轉，扮作第一次聽說這回事的樣子，有些不可置信地擡頭：“預言？怎麽聽起來感覺神神叨叨的。”

“大清都亡了一百多年了，怎麽還有人這麽堂而皇之的搞封建迷信呢。”她搖搖頭，一臉的惋惜，嘖嘖補充道，“科學才是真理，怎麽能摒棄科學反而宣揚迷信呢？這樣的賬號娛音官方居然沒有封禁嗎？”

鐘瑤臉不紅心不跳地自己吐槽自己，前一段話純純肺腑之言，說得那叫一個真誠，當時她在初遇到抖抖時不就是這個心態？

她現在還記得自己把抖抖屏蔽拉黑舉報的一條龍服務。

這應該也是大多數在科學旗幟下成長起來的年輕人會有的想法，至於吐槽自己，這完全不是事兒。

老者有些驚訝，沒想到她會說出這麽一番話。

他啞然一笑，淡淡地反駁：“我倒是覺得她的預言挺準的。”

“都是些等不得臺面的玩笑罷了，估計是看了氣象局的預報，才來網絡上嘩眾取寵，吸引流量。”

鐘瑤把對少司命的“不滿”貫徹到了極致，活脫脫像個旁觀者，好像真的與她無關一般。

老人搖了搖頭：“並非如此，她的確能夠預知。畢竟，氣象局能夠預報天氣，卻預報不了警察的危險。丫頭，你說是吧？”

鐘瑤臉色一沈，果然不是來找她聊天的，她打了這麽久的太極，話題繞了這麽多圈，還是沒能繞過去。

這人來找她顯然是做了充足的準備，已經把她的老底兒都掀了。

抖抖既然說把所有痕跡都抹去了，她自然相信抖抖的技術，而這個老者能夠破解抖抖的掩飾，不可小覷。

她放下筷子，沈下心看他，直截了當地說：“爺爺，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麽。”

“你明白的。”老人也吃完最後一口面條，抽出一張紙擦了擦嘴，才說道，“你不僅聽懂了我在說什麽，還親身經歷過這些事情。”

鐘瑤對上老人的眼睛，只覺得那雙飽經風霜的眼睛中透著她根本看不懂的玄機和智慧，明明老人臉上一直帶笑，看起來又溫和又慈祥，但她無端地打了個寒顫。

老人嘆了口氣：“丫頭，你莫怕。我只是來找你聊聊天。”

“可我不認識您。”鐘瑤脫口而出，眼神中滿滿的都是防備。

老人一怔，驀地啞然一笑：“是我著急，嚇到你了，我為自己的考慮不周道歉。”

鐘瑤抿了抿唇，不敢再多糾纏，只想快點離開：“沒事，我還有事，就先走了。”

老人看她離開也沒阻攔，只是遞了個名片過去，道：“丫頭，以後若是有事兒需要幫忙，可以隨時聯系我。”

鐘瑤接過名片，權當自己每聽到後面那句話，徑直快步離開了拉面館。

直到走了老遠後，她才停緩了速度，把一直握在手心的名片舉到眼前，只見上面簡單地寫著兩行字：“陳學良，東川市調查局局長。”

鐘瑤瞪大了眼睛，調查局局長？

這不是邢儲工作的地方嗎？感情剛才的爺爺是邢儲的頂頭上司。

他是局長，怪不得能把她的情況摸得透透的，而且也不知道跟著她多久了，才能在她隨手挑的拉面店裏來一段並不偶然的偶遇。

只是鐘瑤不知道，他堂堂一個局長，找她要做什麽。

她上次找邢儲幫忙，也是為了救人，沒有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，怎麽就被他盯上了？

鐘瑤百思不得其解，抖抖不知何時從手機裏鉆了出來，爬到了她的肩膀上，不仔細看，還以為是她肩膀上放了個可愛的小玩偶。

抖抖開口道：【你若是了解了調查局是個什麽地方，自然就知道他為什麽找你了。】

鐘瑤在一處公交站臺下等著直達醫院的公交，聞言問道：“這麽說，你知道調查局是什麽地方？”

抖抖神氣地揚眉：【只要我想知道，天底下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兒。】

【按照你們人類的標準來說，調查局也算是事業單位。只是它和普通的政府機關不太一樣，它隱藏在人類視野之外，專門負責各類非自然事件。】

【建國後不許成精，但是建國之前成精的卻管不著，總不能把它們全部打回原形。出於這個考量，調查局應運而生。它直屬國家，從最開始只在首都設立了一個，到現在每個省份的省會都設立了一個。】

抖抖撇了撇嘴，語氣十分不屑：【它本來只管理建國前成精的超自然物種，直到上個世紀80年代末，有一任局長提出把所有非自然生物管控起來，調查局就越管越寬，從精怪演變成了如今只要是非自然，不管是異能還是玄學，亦或者是抓鬼算命，它都要插一手。】

經過抖抖這麽解釋，鐘瑤總算是對這個以前從未聽說過的調查局有了大概的了解。

“所以他是覺得我有預知的能力，才會主動來找我？”

抖抖冷哼一聲，不置可否。

公交車緩緩駛來，鐘瑤掃碼付錢後，走到了沒人的最後一排，在靠窗的位置坐下。

她看著窗外疾馳而過的風景，突然想到一個問題，註意到公交車還有其他人在，她拿出耳機帶上，裝作自己在聊天的樣子，問抖抖：“你是建國之前成的精麽？”

抖抖不疑有他，答道：“不啊，我哪有那麽老。”

鐘瑤不懷好意地笑笑：“也就是說，你的出現是違反了規定的。那調查局這麽神通廣大，應該不會對你的存在一無所知吧。”

抖抖突然沈默下來，小臉一陣扭曲。

它握緊了小拳頭，雙眼冒著火花。

調查局怎麽不知道它？它和調查局還有著不少“緣分”呢！

抖抖咬牙切齒地腹誹。

光是看它生動的表情，鐘瑤也能猜到答案，她適時地轉移話題，不再火上澆油：“陳學良局長突然找上我是什麽意思？他覺得我有預知能力，所以想要管控我？”

抖抖癟了癟嘴，明顯的不悅，陰陽怪氣地開口：【怎麽會，你們人類最可惡了，總是對異類很排斥，使用一些不太友好的管控手段，但對同類卻不會這樣。他來，我猜純粹是想招攬你進調查局罷了。】

鐘瑤點點頭，沈默了一會兒，還是沒忍住，問道：“抖抖，你是不是和調查局有些恩怨？”

如果抖抖和調查局之間有不虞，那她今天就當沒見過陳學良這個人，沒收到這張名片。

雖然說一局之長親自拋出了橄欖枝，聽起來還挺有牌面，可預知是抖抖的能力，她頂多算個拿了大頭工資的合夥人。

抖抖瞥了她一眼，沒有回答。

它翹著腿坐在鐘瑤的肩膀上，側著頭看向窗外的景色，呼吸著它的身體根本不需要的空氣，明亮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茫然。

抖抖微微低垂下眉眼，視線落到鐘瑤的臉上，以它的角度，只能看到鐘瑤的小半邊側臉，皮膚白皙細膩，細小的茸毛還有些許可愛。

它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上去，然後嘴角惡劣地一勾，手指掐著一塊肉捏了起來：【我只和你有恩怨，我就是個大冤種。】

不僅被迫和鐘瑤簽訂了合同，還要分七成功德給她。

一想到這兒，抖抖就氣地手抖。

調查局欺負它，司凝清也欺負它，那兩個它打不過也就算了。可鐘瑤這個蠢憨憨也以懟它為樂，還有沒有天理了！

抖抖人小手也小，註定它捏不住太多肉。

可眾所周知，掐人的時候，捏的肉越少越疼。

鐘瑤疼得倒抽一口涼氣，她把抖抖提了起來，呲牙咧嘴地正想反擊，沒想到公交車突然來了個急轉彎，她的身體控制不住地往旁邊座椅上倒下。

她及時伸手撐住，才沒讓自己磕在椅子上。

但事出意外，口袋裏的手機被甩了出去，掉落到地上。

【嗷！疼疼疼！】抖抖突然叫了一聲，臉色頹了下來。

鐘瑤撿起手機，好在套了手機殼，摔一下也沒什麽損傷，倒是抖抖一副受了內傷的模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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